又見藍花楹
林夕
初夏的天空明朗清澈。藍天懸著通透的明鏡，白雲在其間悠閒遊走。此時正值人間四月，滿目青綠。空氣里瀰漫著草木的清新，萬物以他們的節奏更迭。車窗外，一樹藍紫猝不及防映入眼帘。又見藍花楹，她總會在這個時節搖曳生姿，用一顆同樣高遠澄澈之心與天空遙相呼應。
藍花楹，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她是書卷里的清麗詩詞，每一朵藍紫花兒猶帶小令的溫婉雋永。花如其名，每當你邂逅這樣一樹靈秀花兒，眼眸會被花青色的煙雲暈染。你會在腦海里幻想：身著一襲藍色旗袍的江南女子，款款深情，凝眸一笑。立夏一過，在重慶的大街小巷，你不經意間抬頭，就會與這樣一棵藍花楹不期而遇。我喜歡輕輕經過她們身邊。看那一束束的藍紫投影到高牆上，投影到眸子裡，投影到心湖中，花影婆娑，整個世界都是迷離絢爛的藍紫。風輕拂而過，那些飛揚的枝葉蒼翠蔥蘢，風中有幾朵藍花楹隨風飄落，地上已有淺淺一層的花瓣。拾起其中一朵，慢慢端詳。她玲瓏的身形好似一件精緻的裙。紫色裙裾圍繞著一顆花蕊，纖細柔軟，瑩瑩的白，一塵不染。
藍花楹花語：寧靜、深遠、等待。在熙熙攘攘的都市，我們是否也能守住內心的寧靜，堅持一份等待呢？周末午後，找一方靜謐之地讀書，耳旁有舒緩的音樂流淌，心就能安靜下來。車馬喧囂，繁華浮躁，都悄然靜默。一棵挺拔俊秀的藍花楹守護在書店的大門。青翠的葉片在風中搖曳，每一片好似鳥兒的羽毛，盡情舒展欲要乘風飛翔。這些蓊鬱的枝葉舉著一束一束藍紫的花兒，迎著陽光莞爾一笑。那樣的藍，藍得深邃，藍得澄澈，藍得透徹。在這樣愜意的午後，我與一棵藍花楹相互觀照。她在雲端將一片初心輝映天空之藍，而我似乎讀懂了她一往情深地等待。
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
星子在無意中閃
……
手中捧著《林徽因詩集》，輕聲吟誦林徽因的詩歌。是這樣絕世才華的女子，驚艷了民國時光；是這樣懷揣希望與愛的女子，在人間四月天，留下了一首首溫暖人心的詩。林徽因的愛情故事一直被傳為佳話。在民國那段風塵僕僕的歲月，這個從江南走出來的婉約女子，她深深懂得最好的愛情是相互成就。她內心寧靜而獨立，執著追求夢想，在人生跋涉之途散發出璀璨星光。歲月可待，此情可待。或許，生命就應該堅持一份信念，才會打開綻放的狀態。一如窗外盛放的藍花楹，氤氳成一片藍紫的雲煙，如天空般清朗，如大海般深沉，堅守寧靜致遠。
四月的一天，我打車經過北濱路。街道兩旁的藍花楹開得蔚為壯觀。我立即拿出手機拍照。
「這藍色的花叫什麼名字？」司機打斷了我的拍攝。
「藍花楹。」我隨口回答。
「這幾天，我往返在不同的街道，都能看見這種花。這花確實漂亮，名字也好聽。」
我恍然明白：原來這藍花楹已經融入了這座城市的風景。她漸漸和這座城市的山水、燈光、煙火……悄無聲息地在心裡縈繞，盤結生根。在這熱情洋溢的都市，既有大江大河的激情澎湃，也潛藏著一棵藍花楹的悠悠情愫。
「我們的城市越來越美了！我平時沒怎麼注意，昨晚開車經過黃花園大橋時，突然看見嘉陵江兩岸大劇院、洪崖洞，燈火輝煌，多漂亮的夜景啊！」司機小伙子臉上帶著得意的神情。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最美的風景在身邊吧！」我笑著說，心裡卻想到了一句話：不是身邊沒有風景，而是它已融入了血液里。」隨後下了車。
「您好，這裡是×××平台。您今天搭乘計程車時，把傘落在田師傅的車上了。我們為了保護客人隱私，採用虛擬電話。您記一下田師傅的電話號碼，晚點和他聯繫，他會把傘送到您家小區。」
「好，謝謝您！」接完這個電話後，我心中湧起了一份美好：在這座山水滋養的城市，最讓人感動的風景卻是尋常巷陌里的樸實善良以及心中對美的嚮往。走到陽台，看華燈初上，整座城市燈火閃爍。穿梭於之間的輕軌，車流又為其增添了靈動之美。
晚風拂過。此時，藍花楹又在風中飛揚吧！在這個人間四月，我甘願沉浸在一片藍紫的靜謐里，和這座城市蔚藍的天空一起擁有清澈的心。
（作者系重慶市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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