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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63歲的中年婦女,名叫李紅。我的先生去世已經有10年了,一直獨自生活。孤單寂寞的日子實在難捱,即便有兒女陪伴,也還是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前些天,我通過相親認識了53歲的老崔。本來我對再婚沒太大興趣,但老崔長得高大英朗,說話做事很有氣場,又有點錢,我就答應了他的追求。
結婚三個月了,我發現自己當初答應嫁給老崔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老崔的脾氣實在太暴躁了,經常無理取鬧,絲毫不體貼我的感受。
就像昨天吃飯時,他突然大發雷霆,一邊用力敲著碗一邊大聲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做菜放糖不能放太多,你個傻妞就是聽不進去!"
我感到十分委屈,紅著眼睛回道:"有必要這麼大火氣嗎?我就是手滑多放了一點,也不影響味道啊。"
老崔一拍桌子,碗筷跳了兩下,惡狠狠盯著我:"沒影響?我吃這口還不想吐出來?你懂個屁!"
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我從早上5點就開始準備飯菜了,你大爺的有種你自己做去!" 說完我直接摔了筷子,轉身就沖回了臥室。
躺在床上,我淚流滿面。當初是一時軟弱才嫁給老崔,沒想到他的脾氣那麼差,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和藹。我真後悔答應他,本可以獨自生活得好好的。
我紅著眼睛警告他:"你再說一遍試試?"
老崔不屑地冷哼一聲:"有種你咬我啊。情緒化的女人最可怕了,以後我可得當心你。"
我忍無可忍,一把抓起枕頭就朝他臉上砸去:"我草你媽的老崔!你有完沒完了?老子就是情緒化怎麼著?你才嫁過來三個月就想管得了我?我跟你說我他媽後悔死嫁你這混蛋了!"
我抽泣了好久,終於平靜下來。腦海里反覆回想著和老崔的激烈爭吵,還有他最後的嘲諷話語。我心一橫,決定與他離婚。
就在這個時刻,老崔突然回來了。他看見我手上的行李箱,立刻暴跳如雷,大聲質問我要去哪裡。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全部勇氣對他說:「老崔,咱們離婚吧。我實在忍受不了和你生活了。」
沒想到老崔聽了竟然更加激動,他一把將我手中的行李箱搶過來摔在地上,衣服東西都飛了出來。接著他沖我大吼:「誰他媽同意離婚了?我老崔命再硬點兒,你想走門兒都沒有!」
「受不了是不是?我讓你受不了!」 老崔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花瓶就往我臉上砸來!
我慌忙閃避,花瓶差點砸中我的頭。老崔像是發了瘋,又抓起幾本雜誌和裝飾用的花盆接連砸向我。我心中害怕,連滾帶爬從他身邊逃了出去,穿過客廳往外跑。老崔在後面追著,一邊大聲咒罵一邊又摔壞了茶几。
「你敢跑!我讓你沒門兒!」他的咆哮聲穿透了走廊。我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眼淚模糊了視線,滿腦子只想著趕快離開這個瘋子。終於跑出了小區,我在馬路邊停下腳步,驚魂未定地吸了口氣。這個時候,一位阿姨走了過來,關切地詢問我怎麼了。
我一臉茫然,不明白阿姨為何會這麼說。在我印象中,老崔顯然是一個暴君,剛才還差點打死我,怎麼會是個溫柔的人呢?阿姨見我迷惑的表情,便笑著給我講了老崔的另一面。
原來,老崔對外人的態度很差,但對前妻卻極其寵愛體貼。前妻生病住院的時候,他每天陪床,自己親手做飯餵藥,照顧得無微不至。前妻去世後,老崔一個人生活了7年,期間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似乎一直放不下前妻。阿姨說,可能我作為老崔的新妻子,老崔還無法馬上轉變心態,所以對我暫時不太溫柔。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家門,卻見老崔坐在一地狼藉的客廳里發呆。聽見開門聲,他猛地抬起頭來,神情有些猶豫和懊悔。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旁,誠懇地說:「老崔,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不該脾氣那麼壞,毀了你的東西還跑出來。是我理解能力不夠,沒有站在你的角度想問題。你能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老崔有些驚訝地看著我,然後移開了目光,像是在苦苦掙扎。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浮起歉意來:「紅子,該說對不起的其實是我。前些天我脾氣確實很差,沒有給你作為新婚妻子該有的尊重。我會反省的,希望你不要真的離開我。」
我心中一片溫暖,原來阿姨說的沒錯,老崔的內心其實是溫和柔軟的。我們互相道了歉,氣氛也平復下來。從那天起,老崔對我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不再無理取鬧,並開始細心照料我的起居。
比如有一天我生病發燒在床上,老崔請了一天假天天守在我床前,時不時地扶我起來喝水吃藥,擦拭我的汗水。我感動地問他:「你這樣會遲到的吧?不去上班了?」老崔笑了笑說:「有什麼關係,你重要還是工作重要?」這話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又有一次我手滑在廚房切菜時切到了手指,老崔二話不說幫我包紮,然後了我最愛吃的菜親自下廚。吃過飯後他還問我:「怎麼樣,你老公手藝不錯吧?」我忍不住感慨,他變得越來越溫柔體貼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和老崔的關係越來越好。有的時候我還會調侃他,說他最近簡直比從前溫柔一百倍。老崔聽後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其實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是你剛來的時候我心理還沒完全適應而已。」我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
我常常想,我和老崔的故事就像許多長輩口中常說的「好合不來,好散不散」。起初我們性格不合,一度水火不容,但後來卻磨合得十分和諧。我時常感慨,當初真要和老崔離婚,那我這輩子就真的錯過了這位好男人了。
如今我們已經度過了二十個春秋,雖然他脾氣依然不太好,但我早已看開,並學會包容體諒。我時常開玩笑地對兒女們說,當初要不是鄰居阿姨勸我三思,他們就見不到老崔這個好爸爸了。話音剛落,老崔就會不好意思地在一旁被我逗樂。
我們一直相濡以沫,直到老去。即使頭髮花白,老崔也還是那個溫暖體貼的好老公。我感到十分幸福和滿足,因為我的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是和他一起度過的。 時光飛逝,轉眼我和老崔都步入暮年。兒女們也陸續成家生子,家族越傳越大。我們終於在城郊買下了一處院落,和老崔過起了悠閒退休生活。
這一天,我照例去菜場買菜。路過一家寵物店時,櫥窗里一隻白色小奶貓忽然向我伸出爪子,方式看起來十分討好。我心中一動,這小貓竟讓我想起年輕時的老崔,也是這般霸道卻又害羞。
買完菜回家,我興沖沖地向老崔提議養只寵物。老崔有些猶豫,畢竟我們年紀大了,養只貓咪會不會太吃力。我連忙保證自己會照顧好它的飲食起居,最終老崔還是答應了。於是,小奶貓就這樣成了我們家的新成員。
起初老崔對這隻名叫「咪咪」的小奶貓很冷淡,動不動就批評它到處碰倒東西、弄得到處都是貓毛。我耐心地向老崔解釋,咪咪還是小孩子,需要時間適應新環境。就像我當年剛嫁進他家,也總說錯話做錯事一樣。
慢慢地,在我的調教下咪咪長大成貓,性情也漸漸穩定下來。更使我欣喜的是,老崔對它的態度也軟化不少。有時候我會看到老崔逗貓玩,甚至會抱在懷裡輕撫。當我笑他變心時,老崔會不好意思地說:「這貓長得像你,我看它順眼點兒!」
再後來,老崔身體有些走下坡路。我央求兒女接我們去城裡住,好打點醫療等事宜。老崔不同意,說習慣了這裡的山清水秀,捨不得離開。我無奈,只得讓兒女們常來看望。
就在老崔80大壽那年,他突然中風了。我心急如焚,趕緊聯繫兒女送他去了最好的醫院。醫生說要住院觀察,於是我就守在老崔床前,日夜不離不棄。那段時間我瀕臨崩潰,生怕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
好在老崔治療後身體恢復得不錯,很快就能下床行走了。我欣喜若狂,感謝上天眷顧讓老伴重新活過來。出院回家後,老崔對我更加體貼入微,經常叮囑我也要注意身體。我都80高齡了,老崔卻還是一如既往寵我呵護我。
我淚潸潸沒能答話,只能緊緊握著他尚且溫暖的手。我知道他時日無多,卻還是捨不得放手。當天深夜,老崔就那樣離我而去了。我抱著他痛哭一夜,心如死灰。
老崔的葬禮很簡短。我沒來由地想起我們的過去,眼淚又止不住。多少年人世風雨,老崔一直沒離不開我。如今我終於體會到失去至親的那種悵然若失了。
老崔走後,我過上了和他形影不離的日子。
起初,我整日整日地在家中哭泣,看見什麼都會想起老崔。晚上更是難以入眠,枕邊空蕩蕩的,沒有了老崔的鼾聲,我怎麼也睡不著。吃飯的時候也沒了胃口,因為老崔不在了,我一個人面對滿桌子的菜餚沒有絲毫食慾。曾幾何時,老崔脾氣暴躁,我恨不得離他而去;而如今他離我遠去,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依賴他、這麼愛他。
日復一日,我看著老崔的遺像發呆,淚水淌個不停。咪咪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輕輕地舔我的手心和臉頰,像在安慰我一樣。它總能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出現,溫暖我冰涼的心。我明白它也在哀悼老崔,它太聰明了,一定也感受到了我的悲痛。有它的陪伴,孤單寂寞的日子也沒那麼難捱。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我才慢慢走出悲痛。因為我發現,老崔並沒有真正離開我。每當微風拂面而過,每當炊煙裊裊升起,每當山野鳥兒振翅齊鳴,我仿佛都能感受到老崔站在我身旁。我終於明白,老崔化作這山清水秀的一部分,卻也永遠留在了我心間。
這一日,兒女忽然團團來訪,說要帶我去城裡同住。我搖了搖頭,笑著答道:「媽媽不去了,這山水這禽鳥,都是爸爸留給媽媽的守護。」兒女聽了,也紅了眼眶,但仍然央求我一同離開。
這時一直趴在我腿上的咪咪突然抬起頭,朝著兒女們嘶聲低吼。我輕拍著它,看向兒女們說:「你們看,連咪咪也不同意呢。它是爸爸留下來陪伴我的,我哪裡也不會去的。」說完,我讓兒女們回城裡,自己要留在這山野間,和老伴的回憶與愛河長相廝守。
就這樣,我和咪咪相依為命又過了幾年。曾幾何時,我也步入暮年,頭髮全白,行動不便,但我仍然感到無比滿足與幸福。因為每當我眺望遠山,聽著山間溪流,我都能感受到老崔活在我身邊。我時常自言自語地同老崔訴說這些年發生的大事,希望他能在天之靈知道。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感到十分疲倦,便躺到床上準備小憩。就在這時,咪咪跳上了床沿,用腦袋輕輕蹭我的手,發出嗚嗚的低鳴,像是在喚我。我努力地抬起手撫摸它最後一下,便再也使不上力氣,沉沉地睡去了。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周圍什麼也沒有,只有無邊無際的白色。
難道,難道我已經死了,這裡就是傳說中的來生嗎?
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卻發現這個白色世界沒有絲毫變化。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環顧四周尋找可以抓住的蹤跡。就在這時,我看到遠處隱隱約約走來一個人影。
我激動地大喊他的名字,絲毫不顧自己身處何方。老崔也一瞬間看到了我,表情從迷茫慢慢變成欣喜。我們忍不住奔向彼此,緊緊擁抱在一起。我看著老崔依舊英俊的容顏,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我哽咽著問他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們難道是在另一個世界重逢嗎?
老崔溫柔地擦去我的淚水,點了點頭。原來,我們都已經離開了人世,但是幸運的是在來生又重新相遇了。我心頭升騰起複雜的情感,既為逝去感到不舍,也為這難得的重逢感到欣慰與喜悅。
老崔拉著我在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漫步。我們倆說起了在陽世的點點滴滴,說起我們的兒女,說起我們度過的種種風風雨雨。我不禁感慨,我們夫妻倆竟然相濡以沫幾十年,這一世真的已經沒有遺憾了。
就在我們訴說之時,右前方竟然慢慢顯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們的小奶貓咪咪!原來,它也隨後而來,追到了這裡。它開心地向我們奔來,在我們腳邊蹭來蹭去。老崔開心地將它抱在懷裡,笑道:「我就知道這小東西聰明過人,居然找得到我們!」
看著懷裡熟悉的小奶貓,我和老崔沉醉在久違的家的溫馨中。咪咪親昵地舔著老崔的手指,發出呼嚕呼嚕的叫聲。我撫摸著它柔軟的白色皮毛,心中充滿母性的柔情。
一家人又歡聚一堂,我欣慰地看著大家熟稔熱絡的模樣。老崔摟著我的肩膀,滿足地說:「還好我們都聚在一起。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在這裡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我點點頭,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我知道,這就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這一世,我和老崔經歷了風風雨雨才得以白頭偕老;而來世,我們依然能相聚在一起,與親人們在仙界永遠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