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近日，肯德基推出了六一兒童節限定套餐。在其附贈的玩具中，一款「可達鴨」 音樂盒憑藉呆萌的造型、魔性的舞步迅速在社交平台「出圈」，其二手交易平台價格更是水漲船高，「一鴨難求」成為了輿論的焦點。
可達鴨是日本著名IP寶可夢中的經典角色。這一次的快速走紅，讓人再次見識到動漫IP的吸粉力量。回顧歷史，以「鴨」為元素創造的經典IP不在少數，甚至不同時代都出現過受人追捧的「流量鴨」。
這些不同時代的「流量鴨」，「流量密碼」到底是什麼？
「呆萌代言人」——可達鴨
可達鴨（Koduck 或 Psyduck），首次出現於1996年日本任天堂公司發行的掌機遊戲《寶可夢：紅·綠》中，由杉森建創作設計。它的身體是黃色的，眼睛裡有極小的瞳孔，嘴巴扁扁的，頭上有三條黑色的毛，四肢粗壯，尾巴短小，腳掌有蹼。
雖然很多人認為可達鴨長得很像「鴨嘴獸」，但作為遊戲虛構生物之一，官方對其描述是「鴨寶可夢——頭痛變劇烈時能使出不可思議的力量，但當時的記憶卻不會被保留下來。由於怎樣也想不起來所以總歪著脖子。當它具有足夠的經驗值時，會進化成哥達鴨」。因此，不管怎麼樣，可達鴨的確是一隻鴨子。
遊戲中，可達鴨設定為一隻鴨寶可夢，擁有足夠經驗時，可進化為哥達鴨。 寶可夢圖鑑官網 圖
頭痛變劇烈時，能使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影片截圖
據2016年百度發布的「日本熱搜關鍵詞」報告中顯示，在日/訪日中國人搜索最多的日本動漫角色關鍵詞是「可達鴨」，其次為「海賊王」和「熊本熊」。其中很大一部原因是受到2016年7月「寶可夢GO」遊戲上線的影響，但同時，也不免看出對於中國消費者來說，「可達鴨」的人氣已經超過了「 Pickup 丘」這樣的核心角色（在日本和歐美發布的「最受歡迎的寶可夢」排行榜里，「可達鴨」沒有進入前十）。
「可達鴨」以其呆萌的形象贏得一大批中國粉絲。 影片截圖
究其緣由，「外形呆萌」是重要的因素之一，憨憨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煩惱。而從官方描述可以了解，可達鴨的「呆」 實際上是「深藏不露」的表現，因此對可達鴨喜愛的背後，無疑還流露出中國粉絲對「大智若愚」精神的欣賞。
正如一位網友所說：「我覺得神奇寶貝的世界就像人類一樣，充滿冒險、挑戰、友誼、愛情、憎恨。而可達鴨有點像阿甘，呆呆的、但是實力不凡。有人說，你簡單，世界就對你簡單。也許可達鴨的世界裡都是延遲5秒的簡單美好吧。」
雖然外形呆萌，內在「深藏不露」。 影片截圖
另外在寶可夢的相關周邊中，可達鴨的出鏡率並不低。2019年電影《大偵探 Pickup 丘》中，可達鴨也作為初代重要角色出現，吸了一波粉。
今年4月日本玩具大廠ENSKY推出的寶可夢聯名產品「可達鴨茶壺」。
寶可夢是日本文化輸出最成功的IP之一。 2018年12月，日本寶可夢公司聯合地方政府發起了「寶可夢井蓋」計劃，旨在通過鋪設帶有寶可夢圖案的井蓋，吸引更多觀光客前來「打卡」，帶動地方振興。到目前為止，已在日本全國25個都道府縣中放置了253個「寶可夢井蓋」，每一個都不重樣。或許，隨著人氣的攀升，「可達鴨井蓋」也會在不久未來登場，值得期待。
日本寶可夢公司聯合地方政府發起了「寶可夢井蓋」計劃。
圖為東京地區的「寶可夢井蓋」，可登錄「local.pokemon.jp」進行搜索具體的位置。 寶可夢官網 圖
「流量鴨鼻祖」——唐老鴨
說起「流量鴨」界的鼻祖，非「唐老鴨」莫屬。畢竟在唐老鴨風靡世界的時候，不要說社交媒體，就連電視機都還沒有普及。
唐老鴨，全名為唐納德·方特洛伊·達克（Donald Fauntleroy Duck），它有雪白的羽毛、橙黃色的大嘴、胖嘟嘟的身體和寬大的腳蹼；身上穿的是天藍色水手裝，頭戴水手帽；它還有一個龐大的鴨氏家族，女友為黛西（Daisy）。
唐老鴨的鴨氏家族樹。
從品種上來說，唐老鴨的原型據說是起源於中國的北京鴨（Pekin Duck）（北京烤鴨用的正是這種鴨），這種全身白色（有時略帶乳黃光澤）的家鴨於19世紀後期被引進美國，後來成為北美以及歐洲消費市場上的主流肉食鴨。
唐老鴨的原型是起源於中國的北京鴨。 維基百科 圖
1934年，唐老鴨首次出現於動畫短片《聰明的小母雞》中（官方生日是1934年6月9日）。華特·迪士尼希望這個角色能分別於永遠善良的米老鼠和高飛，體現一些負面特徵，因此將它定位為一個性格急躁，愛發脾氣，愛吹牛，講話也口齒不清的「問題兒童」。雖然常常產生麻煩，但這些令人捧腹的不完美，收穫了大批觀眾的共鳴。唐老鴨很快成為迪士尼大家庭中最出色的明星之一。
1934年，唐老鴨首次出現於動畫短片《聰明的小母雞》中。
唐老鴨並不像米老鼠、高飛那樣完美，它性格急躁，愛發脾氣。 影片截圖
獨特的「鴨嗓」是唐老鴨最醒目的標籤之一。從1934年亮相起，克拉倫斯·納什（Clarence Nash）就一直擔任唐老鴨的專屬配音員，直至1985年因病辭世後，改由托尼·安塞羅（Tony Anselmo）擔任。中國內地唐老鴨的配音者為著名配音演員李揚，他也是孫悟空的「御用」配音，著名演員張涵予也曾為唐老鴨獻聲。
獨特的「鴨嗓」是唐老鴨最醒目的標籤之一。 影片截圖
1947年，俄勒岡大學（University of Oregon）取得華特·迪士尼本人的同意，正式讓唐老鴨成為學校的吉祥物。這隻吉祥物後來也被稱為「俄勒岡鴨（The Oregon Duck）」，保留了唐老鴨的外形，但身上的藍色水手服變成了綠色，頭戴黃綠相間、寫著「俄勒岡」字樣的無檐小便帽。1984年，唐老鴨50歲生日這一天，俄勒岡大學還頒發了「榮譽學位」給唐老鴨，近4000位影迷來到當地機場接機參與儀式，數千名當地居民贈送賀卡表示歡迎。
「俄勒岡鴨」保留了唐老鴨的外形，但身上的藍色水手服變成了綠色，頭戴黃綠相間的無檐小便帽。主要出現於俄勒岡大學舉辦的體育賽事上。 維基百科 圖
唐老鴨至今出現在大約150部戲劇電影中，比任何其他迪士尼角色都多。它也是除了超級英雄類型之外，世界上出版最多的漫畫人物。2005年，在荷里活星光大道上，唐老鴨擁有了自己的一顆星星。
唐老鴨在荷里活中國劇院前留下了自己的腳印。維基百科 圖
2005年，在荷里活星光大道上，唐老鴨擁有了星星。 維基百科 圖
「反戰瘋鴨」——達菲鴨
在唐老鴨走紅的年代，北美動畫世界還有另外一隻擬人化的鴨子深受觀眾的喜愛。那就是達菲鴨（Daffy Duck），由華納兄弟公司創造，純黑色的外貌與唐老鴨形成鮮明的反差。而似乎為了對標迪士尼「米奇和唐老鴨」的組合，達菲鴨也常常作為華納另一經典角色——兔八哥的同伴出現。
達菲鴨，由華納兄弟公司創造，身體純黑色，脖子上有一圈白色。 維基百科 圖
達菲鴨的原型取材於北美黑鴨（American Black Duck），原產於北美東部，尾巴和翅膀羽毛均呈黑褐色。成年雄性有黃綠色的鴨嘴，雙腿鮮紅，在繁殖季節，主要出現在美國五大湖和阿迪朗達克山脈的沿海和淡水濕地中。
達菲鴨的原型取材於北美黑鴨。 維基百科 圖
1936年在動畫片《波基獵鴨》中，達菲鴨被喚作「那隻該死的蠢鴨子」第一次登場，調皮的黑鴨用聰明才智戲耍了追捕它的獵人。隨後在動畫片《達菲和書呆子》中第二次露面時，「達菲鴨」的名字開始正式出現。很快，它便擁有了自己的系列卡通片。
早期的達菲鴨是一個瘋狂而滑稽的角色，永遠在屏幕上蹦蹦跳跳著，高喊著「嗚呼嗚呼！」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達菲鴨出現在《樂一通（Looney Tunes）》的幾部反戰主題的短片中，仍然保持著肆無忌憚的個性，比如在《報廢快樂達菲鴨》 (1943) 中，達菲鴨與一隻意圖吃掉它的納粹山羊作鬥爭；在《突擊兵達菲鴨》(1943) 中，達菲鴨用巨大的木槌擊打希特勒的頭；它還在《飛行的達菲鴨》(1944) 中智取希特勒、戈培爾和戈林，成為當時旗幟鮮明的反戰卡通人物一員。
早期的達菲鴨是一個瘋狂滑稽的喜劇角色。 影片截圖
在《突擊兵達菲鴨》(1943) 中，達菲鴨用巨大的木槌擊打希特勒的頭。 影片截圖
上世紀五十年代後，隨著兔八哥的聲名鵲起，達菲鴨逐漸走向配角的舞台，主要活躍在電視動畫節目《兔八哥和他的朋友》裡。這時的達菲鴨被塑造為兔子的「競爭對手」，有點自私，愛出風頭、爭強好勝，想盡辦法捉弄兔八哥，雖然每次都自食其果，但心腸不壞。
在《兔八哥和他的朋友》裡，達菲鴨被塑造為兔子的「競爭對手」。 影片截圖
許多人喜歡把達菲鴨與唐老鴨進行比較，因為它們都經歷了美國動畫黃金時代，有著相似的命運。1988 年，在迪士尼電影《誰陷害兔子羅傑（Who Framed Roger Rabbi）》中，達菲鴨與唐老鴨更是意想不到地同時出現在影片裡，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鋼琴對決（演奏了第2號匈牙利狂想曲）。這場「夢幻同台」也成為了時代的經典。
在迪斯尼電影《誰陷害兔子羅傑》中，達菲鴨與唐老鴨上演了「夢幻同台」。 影片截圖
「最會破案的鴨子」——梅拉德小姐
在許多動畫作品中，鴨子的形象大多帶有「蠢笨、遲鈍」的色彩，但梅拉德小姐，絕對是一隻不平凡的鴨子。沒錯，她就是被中國許多「90後」稱為「童年陰影系列」的《鴨子偵探（A Miss Mallard Mystery）》中的女主角。
《鴨子偵探》中的女主角——梅拉德小姐。 影片截圖
《鴨子偵探》創作於2000年，很多人認為這是一部外國動畫作品，但實際上它是由中國大陸和加拿大聯合製作的，中方製作單位是著名的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及上海東方電視台。故事改編自美國兒童文學家羅伯特·奎肯布希（Robert Quackenbush）的同名小說，主要講述了鴨子偵探梅拉德（片中稱「梅小姐」）和侄子維勒破獲一樁樁神秘事件的經歷。
喜愛織毛衣的梅小姐和侄子維勒。 影片截圖
而作為一部以鴨為主人公的小說，作者也用不同品種的鴨來分別各個角色。梅小姐的原型是一隻雌性綠頭鴨，侄子維勒是一隻赤頸鴨，還有經常出現的光頭總探長則是一隻白枕鵲鴨。
梅小姐的原型是一隻雌性綠頭鴨（左上方）。
侄子維勒原型是一隻赤頸鴨。 維基百科 圖
片中，梅小姐足智多謀，總能在關鍵時刻發現線索，或在千鈞一髮之際，把髮夾、陽傘或手帕變成制敵工具。她的侄子維勒則是來自瑞士警署的探長，雖然腦袋不太精明，但總能在姑媽的指點下抓住罪犯，而這時候，梅小姐總會說出那句經典的台詞「乾的好，維勒」。
梅小姐富足智多謀，總能在關鍵時刻發現線索。 影片截圖
雖然與前文提到的幾個IP相比，《鴨子偵探》並沒有獲得那麼大的商業成功，但對於許多中國觀眾來說，這是一代人的童年回憶，特別是梅小姐每次破案的地點都不同，在電視機前跟著梅小姐前往倫敦看大本鐘，在阿拉斯加滑雪，在青藏高原攀登珠穆朗瑪峰，探秘埃及金字塔，穿越中美州雨林尋找瑪雅文明，堪稱一場視覺上的「環球旅行」。
跟著梅小姐環遊世界。 影片截圖
2021年5月17日，羅伯特·奎肯布希去世。關於作者，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插曲。原來，羅伯特的姓氏中的「Quack」在英文中有鴨子「嘎嘎叫」的意思。年輕時在軍隊服役期間，有人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鴨子」。兒子出生後，羅伯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經歷同樣的事情，於是便創作了「鴨子偵探」系列作品。他說「在那之後，沒有人取笑他和他的姓氏了」。
2021年5月17日，羅伯特·奎肯布希去世。
「話題製造者」——小黃鴨
2013年北京國際設計周期間，一隻18米高的「大黃鴨」出現在北京頤和園昆明湖上。而為了見一見這隻大黃鴨，連續四天，頤和園的日遊客量都超過10萬人，創造了頤和園歷史上的最高紀錄。
2013年，荷蘭著名的概念藝術師弗洛倫泰因·霍夫曼設計的「大黃鴨」出現在北京頤和園昆明湖上。 北京青年報 圖
大黃鴨（Rubber Duck）的創造者，就是荷蘭著名的概念藝術師弗洛倫泰因·霍夫曼（Florentijn Hofman）。而不僅在中國，自2007年起，這隻大黃鴨就出現在全球許多城市的著名水面上，霍夫曼根據當地的天氣、潮汐等不同條件，對作品重新設計尺寸（比如在荷蘭的大黃鴨身高只有5米，在法國的有26米，為目前世界上體積最龐大的大黃鴨），每一次出現，都吸睛十足。
法國的26米大黃鴨，為目前世界上體積最龐大的大黃鴨。
事實上，拋開藝術的外衣，大黃鴨的原型就是一隻眾所周知的「浴缸鴨」。這是一種橡皮製造的浴室玩具，可以浮在水面上，用來吸引孩童的注意力，據說最早出現於19世紀後期。「浴缸鴨」的外形通常是黃色的，有橘色的嘴巴和黑色的眼睛。
直到1970年，「浴缸鴨」都是小眾產品。但隨後在兒童電視節目《芝麻街》中，主角厄尼一邊洗澡，一邊為最喜歡的玩具小黃鴨演唱了一首「橡皮鴨」之歌。這首歌在當時的美國公告牌百強單曲榜（Billboard Hot 100） 上排名第 16 位，後來又被著名歌手小理察翻唱，「小黃鴨」開始成為了流行文化的一份子。
兒童電視節目《芝麻街》中，主角厄尼最喜歡的玩具就是小黃鴨。
上世紀九十年代，一件不尋常事件的發生為「小黃鴨」帶來了真正現象級的轟動。1992年，中國一艘裝載著近3萬隻橡皮小黃鴨的貨輪在開往美國華盛頓州的路上遭遇強風暴。貨櫃不幸破損，上萬隻小黃鴨散落入太平洋，從此隨波逐流，開始了「奇幻漂流」。
因為洋流的關係，這些小黃鴨在隨後的十幾年裡不時出現在世界各地的海灘上，成為了「神秘事件」，BBC 電視台為此還拍攝了紀錄片《黃色鴨子入侵（Invasion Of The Yellow Ducks）》，為人們揭開了謎題。而一批海洋愛好者則是自發組成了「追鴨族」，專門監視「鴨子艦隊」的行蹤，科學家們也開始關注它們，認為它們對全球潮汐流的研究做出了重大貢獻。
由于洋流的關係，小黃鴨在隨後的十幾年裡不時出現在世界各地的海灘上。
「小黃鴨」的身價一時水漲船高。「追鴨族」們瘋狂地湧向海灘，爭搶這些著名的鴨子。據說每隻鴨子的價格甚至爆炒至1000英鎊。
有意思的是，「小黃鴨漂流」效應遠遠不止於此。2008年，英國泰晤士河上舉辦了一次橡皮鴨比賽(Great British Duck Race)，25萬隻藍色的橡皮鴨被放入水中，把泰晤士河「染」成了藍色。這是英國防止虐待兒童協會組織的一次慈善籌集活動，人們只需要花2英鎊便能「認領」一隻小鴨子，誰的鴨子第一個衝過終點線就能獲得1萬英鎊獎勵。後來，該活動成為了每年的固定項目，許多國家也開始效仿，開展橡皮鴨比賽。
責任編輯：徐穎
校對：施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