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的高考季,莘莘學子經過十年寒窗苦讀,夢寐以求的高等學府正在向他們頻頻招手。
這個季節更容易讓人想起唐代才子朱慶餘最有名的一首詩《近試上張水部》。因為這是一首和大考有關的詩。
唐代科考流行一種習俗即「行卷」和「溫卷」。參加科考的學子將自己的名片投呈當時的名門顯要,並將作品一併奉上,以求關注和推薦,這叫「行卷」。
舉子在臨近大考之時再次投遞個人名片及作品,以提高個人知名度和受關注度,這叫「溫卷」。
《近試上張水部》是才子朱慶餘在科考臨近之時向當時的賢達要人張藉(當時官任水部員外郎,人稱「張水部」)呈上的一個作品。顯然,它屬於一首溫卷詩。 在《全唐詩》中又題為《閨意獻張水部》。
《近試上張水部》(唐代)朱慶餘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譯文:昨晚洞房徹夜紅燭高照,新娘在等待著拂曉,堂前拜見公婆。一番精心的化妝後,她怯怯地問夫婿,我的眉毛畫得時髦好看嗎?
以夫妻關係或男女愛情來比擬君臣、師生、朋友等社會關係,從《楚辭》就開始有了這種表現手法。朱慶餘於825年—827年間科考前夕寫下的這首詩,也是採用了這種寫法。
細細讀來,此詩以新娘自比,以新郎比張水部,以公婆比主考官,令人拍手稱讚。
新娘拜見公婆之前,渴望得到公婆的承認和看重,卻又對自己的妝容能否得到公婆的喜愛,心中無底。唐代科考是關係著詩人前途命運的大事。像新娘渴望得到公婆的承認一樣,詩人渴望得到社會賢達和主考官的認可,最終科考及第。
詩人用新娘拜見公婆前的微妙內心及情態來比擬自己臨近大考前的狀態,呈現其內心的不安和期待之情,魅力獨具,妙趣橫生。一句妝罷低聲問夫婿,情之怯,心之誠,盼之切,讀來令人回味無窮。
張藉讀完《近試上張水部》後馬上和詩一首,作為答覆。
《酬朱慶餘》 (唐代) 張藉
越女新妝出鏡心,自知明艷更沉吟。
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
譯文:越女打扮一新來到鑑湖的中心,她明知自己美艷,卻因過分追求美而自我思量起來。穿著華美齊地絲綢的姑娘,沒有得到時人的看重,因為你的一曲菱歌價值超過萬兩黃金。
針對才子朱慶餘對於自己和作品的疑慮,「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詩人張藉答覆的四句詩,徹底打消了朱慶餘之前的所有疑慮,而且每一句都溢滿了讚美之情。
此詩把本是越州人的朱慶餘比作採蓮的越女。西施就是越女,越女自是天生麗質。再加上所扮新妝,美上加美,更何況越女的一曲菱歌價值萬金呢。
朱慶餘《近試上張水部》問得含蓄委婉,張藉《酬朱慶餘》答得自然明媚。一唱一和,真意含蘊其間。真是風流旖旎,妙趣橫生,流傳千年,魅力依然。